照榴

常年胡说八道。

[巍澜衍生][双罗][程慕生x罗非]枪与玫瑰(下)

罗浮生x罗非,程慕生x罗非,ooc预警,私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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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孙小姐那句话像是一阵大风,在程慕生和罗非的生活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轻易地拍碎了来之不易的宁静。

程慕生慌了神,到处打听消息,却只得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还在调查”。这时节一旦被调查,想要全身而退便是难于登天,更何况他对罗非的往事虽然知之甚少,但也有个大概的猜测,那些事情如果真的被翻上来,罗非要面临的恐怕会是难以想象的折磨侮辱……

与程慕生的焦急万分相反,罗非的反应平静到诡异。他依然按照平常的作息,只是白天时候总在伏案写着点什么。

卧室里的书桌临窗而放,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洒在罗非苍白的手上,他写得很慢,写写停停,不时抬起头看向窗外,眼神深远幽静,仿佛穿过了时光,落在某个遥远的人身上。

无数次无功而返之后,程慕生终于放弃了徒劳的奔走,在家里陪着罗非,等待结果。

程慕生心想,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总会陪着他。

这么一想,他反倒冷静下来,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产生过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死而同穴。

“慕生。”

程慕生回过神,匆忙从厨房赶到卧室:“先生?”

罗非的手里,拿着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这个给你。”

程慕生茫然地接过信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罗非接着说:“等我死了,帮我它交上去。”

仿佛一道闪电当头劈下,程慕生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僵着身子,从喉管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什么?”他像是突然醒悟过来,颤抖着要去拆开那个信封,“是什么……”

罗非按住了他的手,说:“别拆了,是罪己书。”

“我写了好几天才写完的,你别弄坏了,我可不想再写一遍。”说着,罗非竟然笑了一下,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

程慕生却完全笑不出来,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像是被逼至绝境的困兽,尤自不甘做最后的挣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我和他都不在意流言蜚语,可我不能接受流言蜚语成为对他的判决。”

“罗浮生是个英雄,他堂堂正正,为国捐躯……”

“他不该被人唾弃践踏,哪怕一分一刻都不行。”

“而且,”罗非顿了顿,“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你也会被连累。”

“我不怕连累!”程慕生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我在心里发过誓,会一辈子跟着你……”

当年的程慕生一路逃难辗转来到上海,他一无所有,很快发现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所幸他长相出挑,又会厨艺,被一家饭店收去当了学徒,每天在后厨的油烟里讨生计。

那天店里人多,他临时被叫去当服务生,给一个包厢送菜的时候被里头的客人叫住,那人抬起他的下巴,语气粘腻地冲另一个人说:“呦,罗探长,你瞧瞧这个人眼不眼熟?”

程慕生心里怕得很,他听店里的一些服务生说过,有些客人会做些腌臜事,他们人微言轻,是没资格反抗的,不然说不定会得罪什么权贵……

可那只油腻腻的手捏在他的下巴上,他觉得恶心极了,忍不住侧过头,正好看清了包厢里坐着的另一个人。

他穿着驼色的大衣,衣服从里到外都平整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即使整个人被暖光的灯光笼着,也依然散发着一丝疏离的冷意。

程慕生觉得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跳动得打破了往常的节奏,他听见那个人缓缓地开口,声线懒倦而冷淡:“王先生,我记得您今天是来找我调查案子的。”

王先生干咳了一声,悻悻地撤下手,不耐地朝程慕生挥了挥:“滚吧。”

程慕生本该松一口气的,可他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看那位罗探长,没想到罗探长也正望着他,见他看过来,似是怔了一下,然后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程慕生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赶忙低下了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他本以为他与罗探长的交集到此为止,谁知道两天后,经理过来找他,说是罗非罗探长请他到罗家做事。

 

“慕生,你不欠我什么。”罗非看着他,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可程慕生却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此残忍,“见到你那会儿,我还不知道浮生已经战死,我那时候想,等他回来了,一定要让他见见你,逗逗他是不是在哪丢了个孪生兄弟。”

“抱歉慕生,你是无辜的,本就不该被牵扯进来。”

程慕生缓慢地咀嚼着这句话,再和着痛苦与绝望将它们一点一点吞下腹,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么多年以来压抑的情感也一起咽回去。

他看着罗非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那把枪他见过很多回,罗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它仔细擦拭一遍,即使它一直躺在抽屉里,根本没有落灰的机会。

它还有一个枪套,枪套上用简笔画了一支玫瑰。

“如果可以,把它们和我埋在一起。”

程慕生不知道这把枪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6.

1937年11月,上海沦陷。

租界成了上海的孤岛,在这座孤岛里,有钱人依然可以醉生梦死,用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蒙蔽双眼,对国难视而不见。

段旭为了扩大洪帮势力,与日本人暗中勾结。罗浮生多次劝说无果,最后用了手段将段旭暗杀于家中。

罗浮生并不想赶尽杀绝,段旭的家产他分毫未取,全部被段旭的家眷还有下属分了。那些钱求个安稳生活已是绰绰有余,可有些人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很快就把手里的钱花了个干净,只能又做回老本行,游走于名利场之间。

比如那位孙小姐。

 

“砰。”

子弹撕裂空气,带着火药滚烫的温度,没入对面的枪靶之中。

“七环。”

罗浮生在罗非脸上亲了一口:“进步真快。”

罗非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要不是因为你刚才突然摸了我一下,这枪还能打得更准点。”

“真到了要动枪的时候,哪有机会让你慢慢心如止水。”罗浮生一脸无辜,“我这是在锻炼你。”

罗非没理他,换上新的弹匣准备继续练习,还没上膛就被罗浮生拉住了手:“今天就练到这吧,我们出去走走。”

罗浮生的练习场在他家地下室里,出来之后走不了多久,就到了租界里最热闹的地方。

大世界游乐场的霓虹在夜色里流光溢彩,叫好声夹杂着笑声在本该宁静的夜晚里招摇。

他们也一起去过大世界,罗浮生把罗非领到那十二面哈哈镜前面,对着镜子里映出的高矮胖瘦不一的二人乐不可支,两人还把露天场地里那些转椅高轮之类的全部玩了一遍。罗非事后觉得丢人,说都是罗浮生非要拉着他去的,罗浮生便顺着他,绝口不提罗非在高处明明害怕,却偏要强撑着睁眼的糗事。

可如今再看这满是欢声笑语的大世界,他们却笑不出了。

罗浮生插着口袋,没有看罗非:“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分别二字迟早会来,但亲口说出这句话时,罗浮生才知道这究竟有多难,难到他终究没有勇气看着罗非说出来。

“我就不去送了,省的添乱。”罗非沉默半晌,“如果可以,记得给我写信。”

“嗯,对了……”罗浮生转过身,把一件东西递给了罗非,“这个你拿着。”

那是一把崭新的手枪,被包裹在画着玫瑰的枪套里。

“我也有一把一样的。”罗浮生笑了一下,“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学枪。”

“如果我在你身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来做就足够了。”

“可这孤岛之外,还有千千万万人。”罗非道,“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念我。”

“我等你和他们一起,将这座孤岛,变回陆地。”

 

尾声

 

罗非收到罗浮生阵亡通知书的那一天,上海城下着小雨。

程慕生恰好外出,罗非一个人,接待了那位来送通知书的战士。

那位战士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把头埋在胳膊里,压抑着不肯发出哭声。

他说罗浮生是他们队的队长,每次都冲在最前头,受的伤再多也不说,还总是照顾他们这些小的。

他又说,现在队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罗非想留他多坐一会,被他拒绝了,他说他还要去给队里其他人的家属送通知书。

和阵亡通知书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沓信。

那是那些年里,罗浮生没机会寄出的信。

有的信字迹工整,应当是时间还算宽裕的时候写的;有的则十分潦草,还沾着污迹,一看就是挤着时间匆忙写就。

最后一封信上,只有一句诗。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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