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榴

常年胡说八道。

[巍澜衍生][双罗][程慕生x罗非]枪与玫瑰(中)

罗浮生x罗非,程慕生x罗非,ooc预警,私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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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几年后,别墅的主人把别墅交了公,罗非带着程慕生搬到了一个弄堂里。 

罗非一向爱清净,一开始不太习惯弄堂里人来人往、群居式的热闹,弄里随便哪家开门关门的声音都能让他从睡梦中惊醒,因为睡眠不足,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程慕生翻遍了各种食疗的方子,急得嘴巴上都长了燎泡,终于,在罗非的自我调节和程慕生这个“外力作用”的共同努力下,罗非总算是渐渐适应了弄堂里的生活。

这样平静而安稳的日子,终止在对面搬进来一个女人之后。

她的眼神总是阴沉沉的,厚如城墙的脂粉遮不住脸上丛生的皱纹,涂着暗红色口红的嘴唇让人想起野兽的血盆大口。
 
程慕生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是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后来他才明白,这是因为他长得很像一个早已故去的人。

有一回程慕生和罗非一起出门,在楼道里和她狭路相逢,女人扬着头,阴阳怪气地冲罗非说:“罗探长真是有本事啊,死了一个又钓着个年轻的,我要是有罗探长这么大能耐多好。”
 
程慕生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但知道左右不是什么好话,眉头一皱就要跟她理论,却被罗非拦下了。

罗非平静地看着女人,淡淡道:“罗某再有本事,也不会争着当卖国贼的入幕之宾。”

这话显然戳中了她的痛脚,女人脸上的肌肉都被气得抖了几抖,劣质的粉像墙灰一样扑簌簌落下来。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尖利,如同一条花斑的蛇露出毒牙:“你就是个被男人——”

“孙小姐。”罗非的声音沉了沉,眼神里透出一股带着讥讽的阴冷,“你这是要逼罗某清算过去的事么?”

孙小姐被罗非的眼神吓得一激灵,梗着脖子想反驳,却还是没敢再开口,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走了。
 
白天的弄堂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程慕生能听见楼下的大婶和丈夫抱怨今天去兑肉票的时候没了肥肉,家里的油已经不够用了;还能听见另一家的小姑娘兴奋地跟朋友展示自己新做的衣服。

明明周围人声鼎沸,可程慕生看着罗非,却觉得他像是和整个世界都没有关联,永远矜持不苟的三件套像穿在身上的屏障,将罗非和外界隔绝开来。
 
“先生……”
 
程慕生如鲠在喉,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变成这一句犹犹豫豫的“先生”。
 
罗非从一场旧梦里惊醒,扯起一个笑,拍了拍程慕生的手:“走吧。”

程慕生的不问,像是粉饰太平,可真正的太平如何能靠粉饰得来?如果说那些过往只是罗非未愈的沉疴,那么那个孙小姐,便是一颗定时炸弹。
 
孙小姐被抓走的时候头发散乱,破旧的旗袍同她本人一样,是人老珠黄的昔日艳妓最后支离破碎的美丽。
 
弄堂里的其他人冲着她指指点点,眼神里尽是轻蔑,像是在打量一堆垃圾。

她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嗓子里突然冒出尖利而疯癫的笑,指甲崩裂的指尖指着一个方向:“你们抓我?好啊,那你们把他也一起抓走,我告诉你们,他是个喜欢被男人上的变态!”
 
程慕生眼皮直跳,突然出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顺着孙小姐指的方向看过去,看清楚那里站着谁的那一瞬间,仿佛听见了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一寸一寸冻结起来的声音。
 
是罗非。
 

4.

 
自从那次送生煎之后,罗非的早餐就被罗浮生承包了,花样百出的早点每天准时被放在罗非家门口,袋子上还别着一支带着露水的玫瑰花。
 
就算罗非对它置之不理,第二天,罗浮生还是会送新的过来,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罗非最后还是收下了这份心意。
 
被西餐荼毒了多年的胃接受到中华美食的灌溉,迅速变得挑剔,罗非不得不开始学习制作中餐,但总是不得要领,万般无奈之下,他成了各大餐馆的常客。

然后花式偶遇罗浮生。
 
罗浮生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罗非不是不明白。他很小就察觉自己在男欢女爱之事上同常人不同,似乎天生对女人兴趣寥寥。旁人都道他文质彬彬,行为举止无不恪守礼仪,可他自己明白,那些不过是根深蒂固的习惯,他这样冷淡到骨子里的人,又怎会在意世俗眼光。 

可罗浮生这样的浪荡公子究竟只是一时兴起,还是付出了几分真心,罗非委实没有兴趣去探寻。他是一个理性的人,每次断案都讲究逻辑严密滴水不漏,这种感情上你来我往的试探游戏,于他而言是浪费时间。

事情的转机,也是因一桩案子而起。 

那时候罗浮生的追求行为已经不止于偶遇了,而是上升到了经常参与帮助罗非调查案件。罗非虽然头脑发达,四肢却实在是有点简单,每次参与调查,警署都得派人保护他的安全,可那些人的实力比起罗浮生都差的远,警署也不愿开罪洪帮,所以干脆帮罗浮生在警署挂了个名,好让他名正言顺地加入到“罗非保镖团”里。

有一回他们追捕的凶犯是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竟是生生挣脱了警察的束缚,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发了疯似的朝罗非冲了过去。
 
幸亏罗浮生不仅能打,还有从尸山血海里培养出的敏锐反应力,但那个凶犯离他们实在太近,罗浮生来不及卸他的力,只能用胳膊挡了他一刀,然后才趁着他一击之后的破绽,反手敲在了他的脖子上。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阵令人齿冷骨骼碎裂声,方才还凶神恶煞地犯人已经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但他刚才那一刀,在罗浮生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
 
罗浮生脸上没有任何吃痛的表情,只有几分不耐烦,他“啧”了一声,把外套脱下来按在伤口上,冲还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警察道:“不好意思啊,我下手重了点。”
 
带队的警察脸上抽了抽,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事没事。”

罗浮生自力更生地把外套包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结,随手抓了抓头发:“那成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罗非突然开了口:“我陪你去医院。”

罗浮生:“小伤……” 

他话没说完,正对上罗非不认同的眼神,原本的话打了个弯,生硬地变成了:“那也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哈哈。”

围观群众:“……”

罗浮生的伤远比他口中说的要严重,碰巧附近那家医院医生认得罗浮生,一见到他胳膊上的伤就一通数落,罗浮生自认被罗非看了笑话,尴尬地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等到缝针的时候,罗非才发现罗浮生的胳膊上远不止这一条伤口,新伤疤叠着旧伤疤,使得本来肌肉匀称的手臂像是被打碎过无数次又重新粘起的玉壁。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上各色的灯牌交织出一片令人目眩的光。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之后,罗非突然开口道:“罗浮生。” 

“我好像还没跟你道谢。”
 
罗浮生转过身凝视着罗非,罗非英俊的面容在橘黄色的路灯下莫名生出了几分暧昧,不似平常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美,更难得的是美而不自知。
 
罗浮生撇过眼,颇有些不自在地说:“没什么。”
 
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活了二十多年,这大概是罗非最心乱如麻的时候。
 
他并非不动心,只是之前那根名为“理智”的绳一直牢牢拉着他,罗浮生的每一次示好都在与之角力,直到这一天这一刻,那根绳终于断裂。

“罗浮生。”罗非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一个大男人,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罗浮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紧接着是狂喜夹杂着惊疑不定,半晌,他闭了闭眼睛,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 

“倾国宜通体,谁来独赏眉。”
 
罗非险些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诗酸倒了牙:“呦,难得罗少还知道一句不是戏文里头的诗。”
 
罗浮生挑了挑眉:“我觉得很贴切。”
 
罗非:“……你滚吧。”
 
“罗探长你也太善变了……”
 
无论是罗浮生还是罗非,骨子里都不是在意世俗眼光的人。确认关系之后,二人坦坦荡荡从不避嫌,任由那些闲人把他们的事情传得九曲十八弯。

罗浮生甚至还带着罗非参加过几次洪帮的聚会,其中有一回是洪帮的大当家段旭迎娶他的第九房姨太太。

罗浮生同段旭的关系不冷不热,但段旭还算了解罗浮生的性格,并不担心他会意图篡位。两人平时互给面子,相处也算融洽。 

这位第九房姨太太姓孙,是上海有名的交际花,罗非看着她像只花蝴蝶一样满场乱飞,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回段旭特意跟我打了招呼让我带你过来……”罗浮生知道罗非不耐烦这种场合,小声安抚道,“以后能推我都推了。” 

罗非摆摆手:“算了,就当是来欣赏美人吧。”
 
罗浮生:“……”下回必须推掉。
 

东北沦陷的消息传来的那天,罗浮生正跟罗非在隆福戏院看戏。
 
台上的《桃花扇》唱到尾声,外正拖着腔唱道:“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他不断么?”
 
传消息的手下说完话之后退到一边,罗浮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声道:“割舍不断……”
 
“什么?”
 
山呼海啸似的掌声和叫好声里,罗浮生那一句融在叹息里的话几不可闻,他没说话,只对着一脸疑惑的罗非轻轻摇了摇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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