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榴

常年胡说八道。

[巍澜衍生][双罗][程慕生x罗非]枪与玫瑰(上)

罗浮生x罗非,程慕生x罗非,私设如山。

1.

1949年,上海。

这并不是个好时节,连年的战争使得整个国家遍布疮痍,通货膨胀让货币变成废纸,工人辛辛苦苦一个月得的工钱只够自己吃上几天。

三角地菜市场还算得上热闹,毕竟人活着的首要追求就是填饱肚子。

程慕生基本上每隔几天都会来一趟三角地采买食材。他生得好看,穿着打扮更是不俗,好些摊主都眼熟他,一见着他就卖力吆喝。

程慕生礼貌地冲他们笑了笑,还是按照需要采买食材。他挑了几段排骨,肉摊的老板一边帮他把排骨切块,一边跟他闲聊。

“罗探长最近好伐?”

“前些日子着了凉有点咳嗽,喝了两天冰糖雪梨,已经好了。”

“哎呀小程真是妥帖人,整个上海也找不出几个像你这么会照顾人的。”

程慕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也没什么,罗先生照顾我的地方才多呢。”

他心想,自己一个外地来的穷小子,也不知走了多大的运,才被鼎鼎大名的罗非探长看中带在身边。他身无长技,只在做菜这件事上有些心得,所以便想尽力做到最佳,伺候好罗非挑剔的胃。

买完菜,程慕生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回到静安别墅。

这一片别墅区如今的住户已经不多了,好些人听到山雨欲来的风声,提前离开了上海,本就清净的地方越发空旷得令人心慌。

程慕生远远地就看见衣衫单薄的罗非在自家别墅二楼的阳台晒太阳,登时气不打一出来,匆匆忙忙把车锁在了楼下,连菜都没来得及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阳台。许是动静太大,原本躺在竹椅上昏昏欲睡的罗非抬起眼皮,声音还带着点低哑:“慕生回来了?”

罗非这个人,很难单纯地用好看不好看,英俊不英俊来形容。

他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浪漫主义油画,每一处都填着恰到好处却又浓烈欲滴的色彩,人们不知不觉就被他吸引了所有眼光。

便如此刻,罗非穿着一件熨烫整齐的衬衫,外头套着一件宝蓝色的马甲,躺在藤椅上微微侧过头,还蕴着睡意的眼神悠悠飘过来……程慕生的气恼瞬间散了个干净。

“先生咳嗽才刚好,怎么穿得这样少。”到嘴边的训责被吞回成温声规劝,程慕生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条毯子给罗非盖上,“这毯子我备好了放在这儿,说了几回了,先生总也记不得。”

罗非道:“今天太阳暖得很,不冷。”

“这才刚三月……”

“好了好了……”罗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现在管起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程慕生气结:“我十九了——”

“在我这儿也还是小孩。”罗非坐起身,“今天吃什么?”

程慕生知道在年龄问题上纠缠他大概只有被气死的份,还是忍不住气鼓鼓地扭过头:“排骨。”

“排骨啊……那红烧吧,前两天净吃冰糖雪梨了,甜的慌。”

程慕生孤独地生了两分钟闷气,然后任劳任怨地提着菜去了厨房。

他这两年长高了不少,少年人的身体像拔节的竹子一般舒展开来,渐渐褪去青涩,散发着一种介乎男孩和男人独特气息。

不看神色气质,程慕生的背影与另一个人越来越像。

这样的相像让罗非几乎不敢直视,仓惶地撇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2.

罗非与罗浮生的相识,可以说是个纯粹的意外。

那天罗非恰巧得闲,便买了隆福戏院的票,结果戏还没开锣,就来了青龙帮的人挑事。众所周知,洪帮与青龙帮积怨已久,而隆福戏院一贯是洪帮的地盘,青龙帮的人一挑事,洪帮的人很快赶来,随后就是一场乱斗。

罗非一个无辜观众成了被殃及的池鱼,那些人打红了眼,棍棒乱飞,他将将躲过左边打过来的一棒,右边的一棍眼看避无可避,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了一句流年不利。

预料之中的皮肉之苦却没有到来,棍子连带它的主人一并被一位“天降奇兵”踹飞出去,“天降奇兵”噙着笑对他说:“罗探长,没事吧?”

“谢谢,你认识我?”

“我可不叫‘谢谢’,”那人一边笑眯眯的,一边轻轻松松地把周围冲过来的青龙帮人打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浮生。”

罗浮生?

这个名字罗非倒是听过,洪帮的二当家,听说是个年轻英俊又很能打的主。现在看来,英俊是确实英俊,能打也确实是能打,配上他一直挂在嘴边没褪下去的笑容,十足的一个笑面修罗。

可罗浮生为什么会认识他?

罗浮生打架的招式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在刀光剑影里锻炼出的真才实学,有他护着,那些青龙帮的人连近罗非身的机会都没有。一向稳重从容的罗探长不费吹灰之力保持住了自己的风度,摆出绅士的姿态和罗浮生寒暄:“原来是洪帮二当家,久仰。”

罗浮生正一拳打在一人的小腹上,对方撕心裂肺地“嗷”了一声,整个人直线飞了出去,听到这句话,罗浮生挑了下眉,突然凑到罗非耳边小声说:“是么?那可巧了,我也‘仰慕’罗探长已久。”

罗非:“……”总感觉我的“久仰”和你的“仰慕”有哪里不一样。

隆福戏院本就是洪帮的地盘,青龙帮的人也没想闹多大的事,纯粹只是两个帮派之间习惯性地互相恶心罢了,一直且打且退,眼看洪帮的另一波人闻风而至,青龙帮的人赶快脚底抹油似地溜了。

洪帮的人也没有要追的打算,驾轻就熟地把被打得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收拾好。那些方才没来得及逃走的观众灰头土脸地从戏院的各个角落里爬出来,纷纷劫后余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罗浮生拍了拍手:“今儿扰了诸位看戏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待会我会让老板把戏票的钱退给诸位,以后诸位若是再来隆福戏院,一律免票。”

“还有,若是有刚才受了伤的,医药费也全由我们洪帮承担。”

此话一出,众人一扫颓色,夸起洪帮仁义来。

罗非冷眼看着,心道怪不得这位洪帮二当家名声极好,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一套又一套。

仿佛听见了罗非的腹诽一样,罗浮生转过身开始了新的套路:“方才连累罗探长受惊,不知罗探长可愿跟罗某共进晚餐,给罗某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罗非:“……方才的事,本也不是罗少的责任。”

罗浮生笑了笑:“毕竟是在洪帮的地盘上,罗某当然得负责。”

罗非以往虽跟黑帮几乎没有牵扯,但也不愿得罪他们,更何况刚才一场械斗,罗浮生算是救了他,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罗非也不好拒绝,可不巧昨天助理说今晚会送卷宗过来……

“赔礼道歉真的不必了。”罗非道,“我今晚还有事,不如这样吧,改天我做东,请罗少浦江饭店一聚,如何?”

二人说话间,戏院里的其他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洪帮一个手下犹犹豫豫地想过来汇报情况,被罗浮生一个眼神支使得停在了一米开外,不敢再动。

罗浮生:“不用这么复杂,明天早上,我给罗探长送一份地道的上海早餐。”

若是在一天前,有人跟罗非说洪帮的二当家会亲自给你送早餐,罗非肯定会赏赐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可现实就是这么离奇曲折,今天一大早被摩托车的轰鸣声吵醒的时候,罗非才突然想起,昨天罗浮生说好了要过来送早餐。

罗非严谨的生活要求实在不允许他穿着睡衣去见人,所幸罗浮生颇有耐心,敲了门之后还十分体贴地补充了一句:“罗探长家里这院子打理得不错,我正好看看,罗探长不用着急。”

待到罗非打开门迎罗浮生进门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一丝不苟的探长形象了。

因是在家里,罗非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外罩咖色的马甲,深灰色的条纹领带系成温莎结妥帖地放在马甲内,梳理整齐的头发上还有一点未干的水汽。

越是一丝不苟,越让人想看他一丝不挂。

罗非面露歉意:“昨晚看卷宗看得太晚,早上睡过了,让罗少久等,抱歉。”

罗浮生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无妨,罗探长院子里的紫藤萝开得好,方才那点时间,我还嫌没看够呢。”

罗浮生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纸袋子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给罗探长带的早餐。”

罗非道了谢,拆开袋子一看:“……生煎?”

“这可是全上海最地道的一家生煎,”罗浮生道,“我赶早去排队才买到的。”

“听说罗探长不是本地人,平日也多吃西餐,不过既然现在住在上海,这家生煎我觉得还是应该一尝的。”

罗非的心情相当一言难尽,罗浮生两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第一, 他本以为罗浮生也许只是在什么场合遇到过他,怎么现在看到,罗浮生还调查了他一番?
第二, 洪帮二当家还用排队买生煎的?生煎店谁开的?大当家么……

思考了一下,罗非还是准备先从第一个问题出发:“昨天我就想问了,罗少是怎么认识我的?”

“一见钟情罢了。”

罗非:“……”算了,我还是吃生煎吧。

罗非很早就出国留学,今年才应人邀请来上海查一桩案子,这案子虽然查完了,罗非却懒得走了,决定索性在上海住些时日。可生活习惯一时还没改回来,他不太会做中餐,又因为极度洁癖不愿意请保姆或者佣人,所以虽然在上海住了几个月,除了出去应酬,平常他的餐桌上依然是以西餐为主。

这家的生煎确实做得很好,底部煎得焦黄,白芝麻和葱花均匀地洒在面上,面食和肉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罗非试探着咬了一口,温热的肉汁瞬间溢了出来,包裹了他整个味蕾。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回国了这么久,直到这一刻,罗非才终于有了一种回到故园的踏实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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